“妈？”是人还是鬼？求神拜佛，千万别是你怨我卖了你，特地上来寻仇。
“芷雅，妈妈是人不是鬼，你不用求神拜佛，我从没怨你卖了我，我是回来跟你一家团聚的！”周乐怡双手捂住芷雅的右手，递到嘴边，从双手的夹缝往里呵了口气，这是周乐怡对芷雅特有的安抚动作，多年以来，一点没变。感受着妈妈传来的温度，芷雅的眼泪哗啦啦地一发不可收拾，原来这么多年梗在她心头的刺不是恨，而是被妈妈抛弃的心寒。这份冰冻被捂热融解后，化作了泪水，悉数流出了体外，她心里剩下的，是厚厚的思念。以为能冰封，以为能忘却，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妈妈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芷雅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在周乐怡的怀里蹭啊蹭的，就是不愿离开。
“芷雅，我有叫悦姬代我照顾你哦，不过根据悦姬说，你好像相当的不乐意，后来我见你坚强起来了，生活不错，为免我身后的黑手再次伸向你，扰乱你难得过上的平静生活，我便隐居起来，安分地扮演死人。”她何其不想去见见芷雅，但是她怕她一旦见了面就想现身，现了身必定再次引发周家的腥风血雨，她不忍，也不想。数学有一种符号叫大于号，当幸福的人数大于牺牲的人数，那么牺牲就是值得的，周乐怡就是本着这么一个原则，甘心当了活死人十多年。
被周乐怡一提起，芷雅回想起被迫签下卖母契约之后不久，周悦姬确实如同怨灵一样，虽然没正式出现，但是爪牙缠绕在她附近阴魂不散，无论她做什么，周悦姬的眼线都会在第二天出现在她附近，她怕周悦姬再对她动手脚，逼她做些不情愿的事情，所以三天两日便想办法换地方，甩掉她，原来那是妈妈为了保护她所作的安排？糟糕，她错把别人的良心当狗肺了。芷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认错又怕被罚。
“看来，我的芷雅对你悦姬阿姨误解很深哦！”周乐怡对于芷雅的小习惯是熟悉得很，也喜欢得很，尤其是芷雅在面对她时会不自觉把心思说出来的小习惯，居然一点都没变。
“妈，你怎么知道，噢，不会是我……”她要戒掉这个习惯，绝对要，不然她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她和陶晞的床事，她绝对会被妈妈笑上一辈子！
“对哦，芷雅你都说出来了，妈妈听的很清楚。”周乐怡笑得很慈祥，除了叶若舟，大概没人能看出她眼底闪过的释怀，在和芷雅见面以前，周乐怡紧张过，害怕过，几乎连她只身前来的勇气都没有，所以见到母女相依相拥的场面，被排除在外的叶若舟不觉得被冷落，反而替周乐怡舒了口气。
“啊，对了，爸爸，周悦姬，呃，悦姬姨叫我把这部手机交给你。”说完属于母女的悄悄话，芷雅想起手中握着的东西。
“交给我？”叶若舟接过手机，这类红粉粉的东西向来不是他的所好，周悦姬将不是他的东西交给他是什么意思？
叶若舟狐疑着启动手机，开机后显示有一条新信息，叶若舟打开新信息，里面是一段短片，一段周悦姬的剖白。
乐怡，若舟，芷雅，当你们见到这段短片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一家团聚，和乐融融了吧？我对我把你们三人分隔三地这么多年表示抱歉，不过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后悔我的做法。乐怡，记得我助你诈死前的话吗？如果不把事情做得彻底，就会有人揪住话柄不放手，你不会安全，周家随时会因为爷爷的倒下而树倒猕猴散，我不能眼见这样的悲剧发生而袖手不管，所以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我想你不知道你刚假死，我就逼芷雅签下了卖母的契约吧？我打着替你照顾她的名号，到处打压她，最后总算赶走了芷雅，断了你念女的路。至于若舟，我警告你，我是念在你痴心等了乐怡五年的份上，才把她母女带回你身边，你要是敢再把她们暴露在危险中，我保证，我会再把她们藏起来，你这一生一世别想再见她们一面。还有芷雅，我只有一句话跟你说，丫头片子，你这辈子都别想斗赢我！
好了，这手机里有些对你们很珍贵的东西，算是我祝你们团圆的一份小礼物，不说了，录自己说话的样子很傻，这台手机我已加入联网，要是你们什么时候想起我又没钱打电话的话，就用这台手机拨出吧！
或许周悦姬是做过一些令芷雅他们受伤的事情，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结果是好的，没有她的从中周旋，周乐怡可能真的长眠墓园，叶若舟可能不会遇上芷雅，芷雅可能没有现时的志气和能力，看完短片，他们一时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谢周悦姬，只是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们三人都决定以后一定会常找机会和周悦姬“聊聊天”。
“好了，若舟快看手机记忆卡里有什么。”既然有段这么有意思的剖白当引子，想必那份“小”礼物会更有趣。
叶若舟熟练地调出记忆卡中的资料，数不清的照片和视频塞满了整张卡，照片和视频都很有心思地改了名字分了类，应周乐怡的要求，叶若舟打开了最大的一个视频。
视频的名称叫芷雅的十三岁生日，没有片头，没有片尾，没有字幕，甚至拍摄的角度有点歪斜，有时更会抖动地影着不知所谓的东西，但是这段视频记录的是最真实的，没有修饰的芷雅，也是周乐怡和叶若舟错过的部分。
泪眼湿湿地看完视频，周乐怡在程序自动跳转到下一个以前把手机从叶若舟手中抢了过来合上，并收到了自己袋中。
“今天就看到这里，难得我们三人能齐聚一堂，我们先去庆祝一番吧，至于悦姬的礼物，日后我们多得是时间慢慢欣赏。”过去的回忆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一起面对明天。
理解地点了点头，芷雅左手拖着叶若舟，右手牵着周悦姬，沐浴在落日下一同步出墓园，迈向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比起周乐怡和芷雅的满心欢喜，叶若舟则多了重心思，因为要不是丁心慧的提醒，他不会向周悦姬询问如何跟芷雅和好的建议，也就不会与周乐怡重逢，这个丁心慧相当不简单。
“乐怡，芷雅结婚了，你知道吗？”叶若舟边驱车前往孤儿院，边不经意地问道。
“芷雅，你这么看不开？”周乐怡惊讶地脱口而出，又发现自己的话很有问题，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还小，怎可以这么快就要离开我的怀抱？”好吧，她女儿之前以为她死了，所以病急乱投医，随便找了人托付终身，她懂的，她也会为自己过去多年的失职负责人，只要发现女婿有丁点问题，她就会挺身而出，耳提面命直到他悔过为止。
“妈，我成年了。”芷雅腼腆地说道，她知道周乐怡是关心自己，但是她刚才就是有种错觉，仿佛见到了心慧姐。
“就是啊，乐怡，芷雅已经成年，她能选择什么自己所爱的，她的婚姻，你就别插足了，没听过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吗？”叶若舟揉了揉周乐怡的头发，希望她能稍微收敛点，她的理论就是和普通人不同，而且即使爱着他，也会三不五时谈起相亲相爱无需一纸证书我们去注销的事儿。
“只要小女婿行得正，站得正，平日不做亏心事，我保证我不会对他怎样。”
“乐怡，我记得，连我也达不到你的这个标准。”那个标准根本就是周乐怡的喜好而已，由她来评定，由她来监管，问题是一旦她不高兴，她就会给你无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
“安啦安啦，我有分寸！”周乐怡安慰叶若舟道，那种敷衍的神态和丁心慧如出一辙。
“乐怡，你安分点，亲家是皓月集团的副总裁，事情闹大了，我们都吃不完兜着走。”没见官先打三十，周乐怡分明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女儿被抢，对于“管教”女婿的事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皓月？你说的是陶家？”没想到，向来自把自为的周乐怡听到对方名号，居然静了下来。
“正确。”叶若舟几乎能肯定，周乐怡和丁心慧有着什么联系。不过听到肯定的答案后，周乐怡反而不再作声，在车里闭目养神，和之前能重回阳光下生活的举动大相径庭。
“乐怡，你认识陶旭？”正常来说，认识陶旭的人比丁心慧要多。
“有过几面之缘。”
“那么他的儿子陶晞呢？”
“臭小子一个。”弄哭过芷雅的，都不是东西。
“你认识丁心慧？”叶若舟现在肯定，周乐怡肯定和丁心慧有过什么。
“她是唯一一个令我举得苦恼的人。”既然被如此直接地提问，周乐怡也不隐瞒，只是她说出的是结果，存心叫不明起因的人误解。
“苦恼？为什么？”被挑起好奇心的人连忙追问，而得逞的周乐怡怎会再答话，她甚至大声地数起绵羊。
有了周乐怡的带领，三人的相处模式直接跳过了久别重逢的不适，进入一个平凡家庭的嬉闹，芷雅又是搔痒又是撒娇地要周乐怡讲解原因，叶若舟驾车同时也不忘帮腔两句，而周乐怡，东拉西扯，逗得三人一路上发出了接近一个月分量的笑声，到达孤儿院时，下巴差点没歪掉。（未完待续）